筱敏《山巒》高三散文閱讀題及答案
俄國十二月黨人起義,被歷史稱之為貴族革命。那是一個極其黑暗極其齷齪的時代,除了匍匐于王權(quán)靴下的草芥,任何生命都不能生長。然而,恰恰是窒息生命的統(tǒng)治,使自由成為一種焦灼的渴望;恰恰是腐質(zhì)土的堆積,迫使一種名叫崇高的生物直立起來,以流血的方式,不顧一切地生長。
一群心懷使命感的貴族青年站到了起義隊伍的前列,并且沿著這條因自由的火把而延伸的道路,走到了絞刑架下或者西伯利亞礦坑的底層。要理解這種崇高的生命必須有同樣崇高的心靈。一位政客說:歐洲有個鞋匠想當貴族,他起來造反這理所當然,而我們的貴族鬧革命,難道是想當鞋匠?這樣一種無恥的“幽默”,除了表明其軀殼能增長腐質(zhì)土的堆積,其靈魂卑賤地受著王權(quán)專制的役使之外,難道可以給予崇高的生命些許蝕損么?
百余名十二月黨人帶著鐐銬到西伯利亞去了,并將在苦役和囚禁之下終其一生。他們的罪證是對祖國的憂慮和摯愛,對奴隸的關(guān)注與同情。在那條被他們的歌聲和鐐銬敲擊過的驛道上,那條漫長的,永無終了的,直插入蠻荒和苦難的驛道上,遠遠地追蹤而來的,是他們年輕的妻子。
這些年輕的女性,這些在乳母的童謠里和莊園的玫瑰花叢中長大的女性,這些曾在宮廷的盛大舞會上流光溢彩的女性,這些從降生之曰起,就被血緣免除了饑饉、憂患和苦難的女性。歌劇院中不曾演過,惡夢中也不曾見過,那些屬于曠古和別一世界的悲劇,突然集中在一個流血的曰子里,利刃一樣直刺入體內(nèi)。生活因此斷裂??駷a的淚水,突然就把她們沖到春季的彼岸了。
如果沒有經(jīng)歷過苦難,如果沒有用自己的肌膚,觸摸過巖壁的鋒利和土地的粗礫,我們憑什么確知自己的存在呢?如果沒有一座靈魂可以攀登的峰巒,如果沒有掙扎和重負,只聽憑一生混同于眾多的輕塵,隨水而逝,隨風(fēng)而舞,我們憑什么識別自己的名字呢?面對昏蒙了數(shù)百年的天空那一線皎白的邊幕,那一線由她們的丈夫們的英勇而劃開的皎白的邊幕,選擇難道是必要的嗎?
像踏過彼得堡街角的積雪,她們踏過沙皇那紙?zhí)卦S改嫁的諭令,在“棄權(quán)書”上,簽署她們從此成為高貴的標志的姓名:放棄貴族稱號,放棄財產(chǎn),放棄農(nóng)奴管理權(quán),甚至放棄重新返回故鄉(xiāng)的權(quán)利——難道那一切是人的真正的權(quán)利嗎?那些虛榮的玩具曾經(jīng)掏空了多少生命?在目睹了男人們英勇的佩劍刺穿天幕,流瀉出一線自由的顏色之后,她們就從庸常走向一種崇高的義務(wù)。怎么可以忍辱屈膝,把青春重新攪拌入豪奢的腐朽和華貴的空洞呢?
那一年的冬天,日照極短,樞密院廣場的落曰慘紅,如同一環(huán)火漆,永不啟封地封存了輕盈的過去。從此,她們站到悲慘和苦難之中了。——到囚徒那里去!女性的愛,其最本質(zhì)的激情是母性。于是她們一夜之間成長為山巒。就讓病弱者和受難者靠在她們肩頭吧,她們的臂彎里,不是有一種浴血的喬木在生長么!
當她們以永訣的傷慟吻別熟睡的幼子,以微笑排開威嚇和阻撓,任由恐怖和厄運箭矢一樣穿過她們身心,孑然跋涉數(shù)千俄里,來到她們的丈夫身邊的時候,——愛情,還僅僅是一個花朝月夕的字眼嗎?
1.十二月黨人要“起義”,要“鬧革命”的原因有哪些?請根據(jù)文意簡要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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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根據(jù)本文第四段的內(nèi)容,概括“這些年輕的女性”的身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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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本文在描述十二月黨人的年輕妻子義無反顧地選擇追隨丈夫,承受悲慘和苦難后,寫道“她們一夜之間成長為山巒”,請結(jié)合全文,分析這樣寫的作用和好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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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下列對這篇文章的賞析,正確的兩項是( )
A.本文前面三段,敘述俄國十二月黨人起義的原因和過程,后面五段描寫十二月黨人的妻子的英勇和無畏,相互襯托、首尾照應(yīng)。
B.文中兩處寫到“腐質(zhì)土的堆積”,形象生動地揭露了當時的統(tǒng)治階級腐朽糜爛的生活。
C.“那一年的冬天,日照極短,樞密院廣場的落曰慘紅,如同一環(huán)火漆,永不啟封地封存了輕盈的過去”,第七段的這一描寫,情景交融,生動感人。
D.文章以“愛情,還僅僅是一個花朝月夕的字眼嗎?”結(jié)尾,意在揭示文章的主旨,引起讀者深深的思考。
E.本文視角獨特,構(gòu)思新穎,感情濃烈,文筆凝重,意旨深遠。
答案與精析:
1.①渴望自由;②反對專制;③熱愛祖國;④同情奴隸。(或①對自由的渴望;②對王權(quán)專制的痛恨;③對祖國的憂慮和摯愛;④對奴隸的關(guān)注與同情。)
2.①出身高貴;②童年幸福;③生活優(yōu)裕;④突然間…果”。B項,“腐朽糜爛的生活”不當。D項,“揭示文章的主旨”不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