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太公賤賣了磻溪岸,
韓元帥命博得拜將壇。
羨傅說守定巖前版,
嘆靈輒吃了桑間飯,
勸豫讓吐出喉中炭。
如今凌煙閣一層一個鬼門關(guān),
長安道一步一個連云棧。
注釋
姜太公:即呂尚。
磻溪:一名璜河,在陜西寶雞縣東南。相傳溪上有茲泉,為姜太公垂釣遇文王處。
韓元帥:即韓信。漢高祖拜為大將,后被呂后殺害。
命博得:用生命換取得。
傅說:傅說隱居傅巖(今山西平陸)時,曾為人版筑(用框架筑土墻)。高宗“夜夢得圣人,名曰說”(《史記·殷本紀(jì)》)
靈輒:春秋時晉人。據(jù)《左傳·宣公二年》載:晉靈公的大夫趙宣子曾于首陽山打獵,在桑陰中休息,看到餓人靈輒,便拿飯給他吃,并給了他母親飯和肉。后晉靈公想刺殺宣子,派靈輒作伏兵,他卻倒戈相救,以報一飯之恩。
豫讓:戰(zhàn)國晉人。據(jù)《史記·刺客列傳》載:豫讓為晉國大夫智伯家臣,備受尊寵。后智伯為趙襄子所滅,他便“漆身為癩,吞炭為啞”,企圖行刺趙襄子,為智伯報仇。后事敗為襄子所殺。
凌煙閣:唐太宗圖畫功臣的殿閣。此借指高官顯位。
長安道:指仕途。
連云棧:陜西褒谷與斜谷間的棧道。在今陜西褒城一帶,是由陜?nèi)胧褚馈4擞魑kU的仕途。
賞析
此曲揭露仕途的艱難和官場的險惡,勸戒人不必為虛名賣命。連舉五個古人,皆一一予以否定;結(jié)尾處直指元代仕途,尤足以驚世駭俗。以古鑒今,感情憤激。
元人在散曲中嘆世警世,常用這種列舉史事的方式。這樣做不僅收論據(jù)鑿鑿、以古證今之效,文氣上也有語若貫珠、一瀉直下之妙。本篇用了五則歷史人物的典故,五句中作者又以飽含感情色彩的精練語言,表示了自己“感嘆”的導(dǎo)向。
起首兩句對仗,是就姜太公呂尚與韓元帥韓信的行止作出評斷。對于呂尚離開磻溪岸入朝任相,作者用了“賤賣了”三字,是說他放棄漁釣隱居生活太不值得。設(shè)想作者若僅用“賣了”二字,也已表現(xiàn)出對他入仕的鄙夷不屑,更何況“賤賣”!詩人故意不提呂尚輔佐文王定國安邦的歷史功績,又故意以偏激的用語與世人對呂尚窮極終通際遇的艷羨唱反調(diào),憤世嫉俗之意溢于言表。同樣,對于韓信登壇拜將的隆遇,作品用了“命博得”三字,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在功業(yè)爵祿之后隱伏的危機(jī)。一文一武,抹倒了古今的風(fēng)云人物,也是對利祿仕進(jìn)熱衷者的當(dāng)頭棒喝。
三、四、五三句的鼎足對,言及的歷史主角為傅說、靈輒、豫讓三人。第一句出乎意外地用了個“羨”字,但細(xì)看羨的內(nèi)容,是“傅說守定巖前版”。傅說若果真守定巖前版的話,只不過是個卑賤的奴隸,而事實上他根本沒有“守定”,出去做了殷高宗的大臣,可見這一句純粹是反話、是嘲諷。第二句如實地用上一“嘆”,而所嘆的是靈輒“吃了桑間飯”,作者認(rèn)為這樣一來,他就只能以聽命于人、舍己報主作為飯錢了。第三句對豫讓則用了“勸”,“勸豫讓吐出喉中炭”,作者對豫讓用性命報知遇之恩,視作多此一舉的愚蠢行為。這三句鼎足對中傅說的一例,同呂尚、韓信并無二致,其余兩人則非名利場中人,卻是受制于人、為統(tǒng)治者效命的人物。作者將他們并排拉在一起,并非是有意選取歷史和社會上具有代表意義的不同典型,不過是借此發(fā)泄對整個封建秩序及現(xiàn)存觀念的否定和蔑視而已。這就使作品帶上了一種嬉笑怒罵、馳騁隨意的剽勁色彩。
嘆世作品列具史實的常法,是在結(jié)尾點(diǎn)出總結(jié)的結(jié)論。而本曲又別具一格,棄置上舉的五名歷史人物不顧,轉(zhuǎn)而對“如今”作出了憤怒的感嘆?!傲锜熼w一層一個鬼門關(guān),長安道一步一個連云?!笔蔷蔚木Z。它將不同性質(zhì)的地名醒目地組織在各句之間,讓讀者去憬然悟味其間的聯(lián)系,從而形象地表現(xiàn)元代仕進(jìn)道路艱難險惡的黑暗現(xiàn)狀。這是對熱衷功名利祿的另一種形式的批判和否定,從而與上文的歷史感嘆互相照應(yīng)。貫串在作品中的感情的憤激、嘲罵的辛辣、意緒的突兀以及批判精神的尖銳,造就了作品豪辣灝爛、排再奇倔的風(fēng)格特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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