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(xiàn)在野花從心底荒原里生長,
墳墓里再不是牢固的夢鄉(xiāng),
因為沉默和恐懼底季節(jié)已經(jīng)過去,
所有凝固的歲月已經(jīng)飄揚,
雖然這里,它留下了無邊的空殼,
無邊的天空和無盡的旋轉(zhuǎn);
過去底回憶已是悲哀底遺忘,
而金盅里裝滿了燕子底呢喃,
而和平底幻象重又在人間聚攏,
經(jīng)過醉飲的愛人在樹林底邊緣,
他們只相會于較高的自己,
在該幻滅的地方痛楚地分離,
但是初生的愛情更濃于理想,
再一次相會他們怎能不奇異:
人性里的野獸已不能把我們吞食,
只要一躍,那里連續(xù)著夢神底足跡;
而命運溶解了在它古舊的旅途,
分流進兩岸拭著疲弱的老根,
這樣的圓珠!滋潤,嬉笑,隨它上升,
于是世界充滿了千萬個機緣,
桃樹,李樹,在消失的命運里吸飲,
是芬芳的花園圍著到處的旅人。
因為我們是在新的星象下行走,
那些死難者,要在我們底身上復生;
而幸福存在著再不是罪惡,
小時候想象的,現(xiàn)在無愧地拚合,
牽引著它而我們牽引著一片風景:
誰是播種的?他底笑聲追過了哭泣,
一如這收獲著點首的,迅速的春風,
一如月亮在荒涼的黑暗里招手,
那起伏的大海是我們底感情,
再沒有災難:感激把我們吸引;
從田野到田野,從屋頂?shù)轿蓓敚?/p>
一個綠色的秩序,我們底母親,
帶來自然底合音,不顛倒的感覺,
冬底謊,甜蜜的睡,怯弱的溫存,
在她底心里是一個懶散的世界:
因為日,夜,將要溶進堇色的光里
永不停歇;而她底男女的仙子倦于
享受,和平底美德和適宜的歡欣。
1942年1月